Fanny

关于我爸和那个男人

 23.

几乎是艾丝刚坦白自己来自未来，艾尔文就接上了自己的猜测，语气还非常肯定。

“这就有点吓人了啊…”艾丝脊背发凉，突然有点后悔。

“毕竟你对利威尔未免太了解了一点。我花了几年才摸清的一些他的小习惯，你却好像一直都知道而且适应了。”艾尔文想起来心里还有点不舒服，顿了一下又接了下去。“另外米克也闻出了你身上的味道，只是没敢想而已。”

艾丝想起之前宴会上被岔开的话题，一时间无话可说。

 

“104期混进了两个壁外人。”艾丝没那么多时间解释来龙去脉，直接挑着最重点讲。“一个叫莱纳，一个叫贝尔托特。”

艾尔文听着艾丝从马莱开始讲起，脑子里已经有了打算。

“我原本打算把104期调去墙壁南侧，让米克看守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人抓出来。那么现在计划变更，先把这两个人控制住。”艾尔文按着眉心把计划重新部署。“剩余的104期新兵不能保证就没有别的可疑人员了。但已经押下了那两个人，接下来可以按兵不动，等着有没有人露出马脚。暂且让他们留在兵团待命吧。”

艾丝点头同意，想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。

 

“在那之后…艾丝，你对马莱有多熟悉？”

“很熟，我在那上过几年的学，不论是语言和文字对我来说都熟练得和母语一样。并且因为马莱人是很排外的，所以我已经很习惯了假扮成当地人了。”

几乎是艾尔文这个问题一抛出来，艾丝就知道了他想要什么，艾尔文也得到了确定的回答。

“可以交给你吗？”艾尔文知道艾丝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，抛出了疑问。

“也没有别人能做的吧。”艾丝点点头，伸手摸到了衣服下一直随身的蛇杖胸针。

 

下达完指令后，艾尔文又看向了艾丝。

“为什么决定告诉我了呢？如果你自己不承认你来自未来的话，那怀疑无论如何都只能是怀疑。”

艾丝沉默了一会儿，反问道：“那你为什么敢信任我呢？如果我在骗你呢？”

“我一向是个赌徒。”艾尔文微笑着回她，“更何况你是利威尔的孩子，这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赌。”

 

艾丝得到了回答便开始说自己的理由：

“原因有很多吧。首先是我想让你信我，我如果只和你说这两个人有嫌疑却拿不出任何证据，那反而会引火上身。”

“另一点，我的能力达不到。我虽然来自未来，但我学习时这段历史被捂得死死的。而且我历史很差，根本不敢有大动作怕把未来搅得一团糟，这样我的唯一优势也失去了。所以我不如把确切的情报交给能分析并利用的人。”

“…还有一个。我爸爸，也就是兵长。”艾丝说到这里时有点犹豫。“从我记事时他就是一个人，还带着一身很严重的伤。如果我还要这么按部就班地混下去，最后爸爸还是会伤痕累累地一个人活着。”

“今天你只听我一句不要剧烈运动就收了爸爸的立体机动，而且我呆在医疗班那么久就没见爸爸受过重伤。如果你在的话，爸爸他怎么可能受那么重的伤，又怎么会孑然一身的走。”

“我不想再看到爸爸孤零零的样子了。”

 

利威尔不在身边，艾丝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让眼泪流下来。

“爸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谢谢。他谢谢我陪了他到死去，让他屎一般的余生没有那么难熬。但明明是他救了我，把我抚养长大不至于饿死街头。”

“所以现在我想保护他的前半生。”

 

艾尔文静静地听。

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被利威尔抚养长大的女孩。

艾丝身上有着和利威尔如出一辙的重情和忠诚，温柔和天真。

真不愧是他的女儿。

 

艾尔文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到了艾丝身上，把女孩拥进了怀里。

“我的名字一直都是艾丝·史密斯。”艾丝提不起力气，说出的话更像是无意识的呓语。

“我的姓氏就是一句告白。”

“可以请你，不要抛下他吗？”

 

 

第二天醒来艾丝花了很久来回忆昨天自己到底说了什么。

她昨天刚做完几台手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，死撑着一口气向艾尔文坦白，说到后面她已经没什么意识了。

不过情报已经传达到了，这个她还是记得的。之后好像唠叨了一些爸爸的事，不过那些话让艾尔文听到应该也不碍事。

艾丝理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一件事，得赶紧起床给凯尼递个信。告诉他自己已经向艾尔文坦白了，还有亚妮的事调查兵团已经有了计划。

 

他们昨天开完作战会议后就直接在旧部留宿，艾丝和三笠一起睡在佩特拉的房间，其他男兵也都各自找房间休息。

艾丝下楼时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桌边商讨作战细节了，而自己才刚刚起床，一时间有点尴尬，于是捂着脸默默站到了艾尔文边上。

桌边的几个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，他们已经听说了艾丝昨天做完手术没休息就赶过来。三笠更是亲眼看到了艾尔文把昏睡的艾丝抱进房间。艾丝根本是累昏过去了，多睡一会儿无可厚非，更不用说他们平日里就受了艾丝诸多照顾。

 

艾尔文好笑地看着往他身边躲的艾丝，干脆把艾丝赶去照顾坐在一边的利威尔。

“你在扭捏什么啊？”利威尔啜着茶看着满脸通红的艾丝有些费解。

“…感觉自己起的太晚了啦，大家都已经开始做事了我才起来。”艾丝搓了下发热的耳朵，看向了利威尔，注意到了他有些乱翘的头发。“爸爸你昨天是睡床上了吗？头发翘起来了。”

利威尔一口茶呛进了气管，剧烈咳嗽了起来。艾丝一边熟练地接过杯子给他拍背，一边向艾尔文投去了疑惑的眼神。

艾尔文沉默地注视着那边的一团乱，无辜地看着艾丝说了一句话。

“我还没告诉他。”

 

哦豁。

艾丝看着利威尔咳得惊天动地，又看到了艾尔文默默移开的目光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